体操冠军“擦边”之争：退役运动员转战互联网的机遇和难题
在被师妹管晨辰批“擦边”后，吴柳芳已经连续两天暂停直播，首页的舞蹈作品被删到只剩7条，账号也因违反社区规定被禁止关注。沉默的账号界面只有粉丝数在不断涨跌变动，11月26日，其关注人数约为249万。而在风波发生前，这一数字还不到10万。
围绕前国家体操队队员跳性感舞蹈、做“擦边”主播的讨论仍在网上发酵，有人认为“影响不太好”，也有人表示“冠军也要生活”。11月25日，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工作人员向南都、N视频记者表示，“我们已关注到此事，由于吴柳芳是退役运动员，领导也还在研究怎么去处理和解决。”
吴柳芳从“体操冠军”到“性感主播”的职业转换，让不少人聚焦互联网时代退役运动员的谋生处境。冠军，既代表这些运动员的身份荣誉和选择机遇，同时也包含了部分公众的期待，甚至是道德要求。脱离高压、紧张、单一的赛场生活，远离“为国争光”的宏大叙事，运动员不得不对曾经加诸自身的标签重新审视，妥善谋划自己人生的下半场。
“擦边”风波
11月25日晚，吴柳芳的短视频账号首页风平浪静。“擦边”风波发生后，她已经连续两天暂停直播，只有粉丝数在不断涨跌变动：25日下午，账号关注人数突破252万，26日上午约为249万。
风波发生前，这一数字还不到10万。
吴柳芳视频账号截图。
22日，因前中国女子体操队运动员管晨辰的一则留言，吴柳芳被推到聚光灯前。在她的舞蹈视频下，管晨辰十分直白地评论道：“前辈姐姐，你要擦就擦你的呗，就不要给体操扣屎盆子了，你的正能量体操好像不需要。”吴柳芳则回复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随后，围绕前国家体操队队员跳性感舞蹈、做“擦边”主播的讨论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有人支持管晨辰，认为吴柳芳“三观不正”；也有人支持吴柳芳，称管晨辰“何不食肉糜”，只要不违法乱纪，每个人都有权利“用自己的方式生存”。
还有人质疑二人在“炒作”：管晨辰与吴柳芳都签约了MCN机构，也许是在“演剧本”。而在前不久，管晨辰还被拍到与吴柳芳所在机构的负责人互动、加微信。
23日晚间，吴柳芳在视频平台直播时对其与管晨辰的争论进行回应，并向网友鞠躬致歉：“我跟我师妹拌嘴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占用了公共资源，真的很不好意思。给大家道歉，对不起。”在直播中，吴柳芳说她性格内向、不会说话，“但可以利用肢体让大家开心”。此外，吴柳芳还表示自己的父母知晓其工作内容，并对此予以支持。
在媒体报道中，管晨辰回应称其并非炒作，只是觉得吴柳芳的“行为价值导向有问题”。
11月25日，南都记者发现，吴柳芳的账号因违反社区规定被禁止关注，原定于每日15时、20时的直播也已暂停。此外，她还删除了大量跳舞视频，只剩下7个作品。
账号的“直播动态”显示，吴柳芳于今年3月初开始直播，直播标题多为“颜值舞蹈主播”“体力舞蹈主播”“是帅哥都会点进来”。截至目前，直播场数已超过400场。
据吴柳芳本人表述，她加入了一个名为“大海星辰”的MCN机构，成为了“798女孩”。
吴柳芳签约的MCN账号界面。
南都记者点开“大海星辰传媒”官方视频账号发现，其已发布222条作品，介绍栏标明“欢迎优质的女孩加入”。视频内容清一色由女生演绎，文案里打着“甜妹”“贤妻”“麻辣女教师”等不同标签。
账号的最新作品发布于24日凌晨，称“恭喜@56学姐（吴柳芳账号）一百万啦”。有粉丝评论道，“一天涨到100万，798第一人”“确实撞大运了”。
南都记者多次尝试联系“大海星辰传媒”所属的杭州音速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未获回应。吴柳芳本人及商务团队也暂未发声。
25日，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表示，“我们已关注到此事，由于吴柳芳是退役运动员，领导也还在研究怎么去处理和解决。”
争议来临之前
争议发生前，吴柳芳的运动员生涯并不为常人所知。在竞技体育人才如云的中国，这位19岁便退役的体操运动员，早已淡出公众视线。
公开资料显示，吴柳芳于1994年12月22日出生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从小在柳州市体操学校练习体操，后加入广东队。
运动员时期的吴柳芳。
2008年，14岁的吴柳芳首次进入国家队，但之后被退回广东队。2008年5月，吴柳芳获得全国体操锦标赛冠军，于2009年再次入选国家队。
之后，吴柳芳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自2009年至2011年，她多次代表国家参加国内外比赛，并斩获佳绩。
2009年5月，吴柳芳获得全国体操锦标赛季军；7月，获得全国体操冠军赛女子高低杠决赛季军；9月，获得中国第十一届运动会竞技体操女子团体亚军、竞技体操女子高低杠季军；11月，获得2009年体操捷克杯女子团体冠军、高低杠冠军、自由操冠军、平衡木亚军。
2010年3月，吴柳芳获得体操世界杯卡塔尔多哈站女子平衡木冠军、自由操冠军、高低杠亚军；4月，获得体操世界杯法国站平衡木冠军。
2011年，吴柳芳获得体操世界杯根特站平衡木冠军，自由体操亚军，高低杠季军。
但命运却在她18岁那一年出现了转折。
2012年5月11日，全国体操锦标赛暨奥运会选拔赛女子平衡木决赛中，吴柳芳下法出现失误，“头颈直接跌落在垫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后被担架抬出场外。经查，她被诊断为外伤性第六七节颈椎轻度突出。在前一年，吴柳芳就曾掉下平衡木，造成脚部撕裂。
2012年，吴柳芳曾在比赛中受伤。
从伤病中恢复的吴柳芳参加了2013年全国体操锦标赛，她所在的广东队获得女子团体亚军。同年10月，她所在的中国队以222.900分获得天津东亚运动会女子团体冠军。
这个团体冠军，也为吴柳芳的体操运动员生涯画上了句号。2013年12月26日，吴柳芳正式宣布退役。
2014年，吴柳芳以“优秀运动员”的身份被推荐免试进入北京体育大学运动训练专业学习。毕业后，她做过体操老师，也当过比赛裁判，并逐渐隐于大众视野，直至被卷入此次“擦边”风波。
与吴柳芳相比，管晨辰的履历显得更加夺目。在东京奥运会上，16岁的她夺得平衡木金牌，并凭借“袋鼠摇”走红社交媒体。在成为奥运冠军后，她先后被授予中国青年五四奖章、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并入选2021福布斯中国30 Under 30榜。2022年，管晨辰正式退役，并被保送至浙江大学。
成为大学生的管晨辰持续活跃在互联网上，与网友分享自己的学生生活与跳舞日常。目前她的短视频账号粉丝数已经超过359万。
从赛场到流量池
“擦边”风波之下，吴柳芳从“体操冠军”到“性感主播”的职业转换，让不少人聚焦退役运动员的谋生处境。在互联网时代，运动员如何谋划自己人生的下半场？
南都记者关注到，在各大社交平台，有大量认证为前国家队队员的退役运动员，他们拥有世界冠军、奥运冠军的荣誉和称号，在简介里往往会注明商务合作的联系方式。南都记者联系采访发现，这些“商务”有的会对接多位运动员，主要是负责沟通品牌代言、翻包祝福、活动商演等事宜。
有“商务”在朋友圈晒出不同冠军运动员的图片，配文“最新推出特价冠军”“惊喜！超低价格，欢迎来聊”“与冠军同行，登荣誉之巅”。“冠军”的身份已然成为一种明码标价的商品。
但不可否认的是，商业代言无疑是对运动员和品牌方“双赢”的方案，也是大多数运动员都会选择的“出路”。
与此同时，不少明星运动员活跃在奢侈品代言、商业广告活动中，甚至在退役后接触到演艺圈，享受“奥运冠军”“世界冠军”头衔所带来的流量红利。
跳水运动员田亮退役后，带女儿参加综艺《爸爸去哪儿》收获大量粉丝。体操奥运冠军刘璇退役后转型成为一名演员，参演过多部影视剧，如今也时常活跃在综艺里。体操运动员杨威和李小鹏也都在退役后“触电”，参演不同的综艺节目。网球大满贯得主李娜也先后在《来吧！冠军》《妻子的浪漫旅行》等节目中亮相。
宁泽涛出现在高尔夫赛场。
对一些运动员而言，退役并不意味着永远离开竞技赛场。
游泳名将宁泽涛于2019年宣布退役，今年4月，2024沃尔沃高尔夫中国公开赛资格轮在深圳隐秀高尔夫俱乐部打响，宁泽涛以“业余选手”的身份出现在参赛名单中，引发外界关注。最终宁泽涛打出85杆遭遇淘汰，赛后，其表示，“我参与这项运动的时间还不长，每次参加职业比赛，我都希望突破自己，积累更多的经验。”
告别运动员生涯后，还有人利用短视频和直播带货开拓新的赛道。
就在6月，一则“4名退役残运会冠军组团逆袭人生”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让李园园等人的创业故事被大众所关注。南都记者从李园园的个人主页关注到，其置顶了两条视频，讲述了自己从“自行车世界冠军”到“直播带货主播”的蜕变经历。
李园园。
残疾人自行车项目冠军李园园自称是“最不火的世界冠军”，退役后，她回到家乡连云港，尝试过学别人做吃播、拍段子，但效果都不好，后来转战做电商卖海鲜。李园园也曾为了流量，抱着46块奖牌在渔船边上唱《我爱我的祖国》。“电商之路就像比赛，不到终点不知道成绩名次”，李园园在主页介绍里写道。
更多元的选择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运动员在退役后，以其他角色身份活跃在赛场、舞台上。
就在今年的巴黎奥运会上，“跳水皇后”郭晶晶担任了裁判一职，其退役后积极投身国际体育组织工作。乒乓球奥运冠军刘诗雯则以国际乒联运动员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出席巴黎奥运会。冬奥会冠军张虹2018年退役，如今已是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委员。而巴黎奥运会女子个人重剑金牌得主江旻憓在退役后，选择任职香港赛马会对外事务助理经理。
前中国女子体操队队长商春松，如今转型成为中国跑酷队队员。
商春松1996年出生于湖南张家界，7岁开始训练体操，于2010年进入体操国家队。2016年里约奥运会，担任中国体操女队队长的商春松带领队员拿下女子体操团体季军。
2017年，商春松一度因伤宣布退役，后又在2019年复出，并在当年夺得全国体操锦标赛女子自由体操金牌。2022年，已经26岁的“体操老将”商春松决定进入一个全新的赛道——跑酷。
商春松在做空翻。
在2023年全国跑酷锦标赛中，商春松获得女子自由式冠军。在今年5月的跑酷世界杯（蒙彼利埃站）的比赛中，商春松夺得女子自由式冠军，这是中国跑酷队的首枚世界杯金牌。赛后，她在朋友圈发文称，“跑酷的魅力，极限运动突破极限，希望有更多人加入跑酷大家庭中。”
在今年11月的2024年跑酷世界锦标赛中，商春松夺得女子自由式项目冠军，为中国队拿下跑酷世锦赛历史首金。
11月18日，商春松曾向南都记者表示，“我在赛前训练中顶到腰，走路都疼，随后就去打了一针封闭，在恢复期用一周的时间突破了‘毽子一周半’的大招。这次比赛也让我弥补了体操中的遗憾。下个目标是明年成都世运会。”
与商春松的选择类似，前体操运动员吴正丹在退役后选择了杂技表演，将人生的主场从赛场换到舞台。
年轻时的吴正丹（右一）与搭档魏葆华。
1996年，16岁的体操运动员吴正丹在参加全国技巧锦标赛暨世界技巧锦标赛资格赛时，因身体不适意外跌落，头直接摔在地板上，当场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救治。同年，吴正丹选择退役。
吴正丹曾想回学校读书，但当年，原广州军区政治部战士杂技团团长宁根福给她提供了另一个选择——和她的混双搭档魏葆华一起转行杂技，在文艺舞台上“重启人生”。
时隔多年，吴正丹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回忆说，自己也知道杂技演员的成才之路没有轻松可言，“但当时我有一个很明确的想法，认为自己（在运动生涯中）还没有做到最好，没能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奏起国歌，这是我的遗憾。运动员这段经历，也赋予我一种拼搏的精神、执着的态度，不断地去尝试、超越和挑战自己的心态。”
两位“半路出家”的杂技演员，几经尝试，成功开创了前所未有的杂技项目“肩上芭蕾”，2002年，为中国摘下了被誉为“杂技界奥斯卡”的蒙特卡洛国际杂技节最高奖“金小丑”奖。
转眼20多年过去，如今吴正丹是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总经理、艺术总监，中国杂技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杂技家协会主席。她的老搭档、生活中的丈夫魏葆华，现任星海音乐学院舞蹈学院副院长，开拓杂技的高等教育。
2022年，这对“高龄”夫妻档再次合作演出了当代杂技剧《化·蝶》。吴正丹凭借该剧荣获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表演奖”，并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得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的杂技演员。
2022年，时年41岁的吴正丹、51岁的魏葆华在当代杂技剧《化·蝶》中演绎“肩上芭蕾”。
在转型之路上，吴正丹和魏葆华不是没有遇到过诱惑。有的演出商私下出高价让两人来演出，但他们一概拒绝，因为这是原则。吴正丹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天鹅’的梦，都想展翅高飞，或者成为最美的那一个。这个过程中，注定要经历一些磨难，或者说是困难、挫折。最重要的是，如何与自己的内心较量，如何突破自己，以及能否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地走下去。”
诚然，在上述转型成功的冠军之外，还有很多“落魄冠军”，走下领奖台，他们无法再续往日辉煌，只能与贫困、伤痛、失落纠缠相伴。
无论是再创辉煌，或是“跌下神坛”，亦或是平淡度日，运动员退役后的人生选择与他们所处的时代、面临的机遇、个人的性格，以及价值观等息息相关。每一种转型，都将面临机遇与难题。
出品：南都即时
统筹：南都记者 向雪妮 马辉
主笔：南都记者 周敏萱
采写：南都记者 周敏萱 冯奕然 侯婧婧 实习生 汪明月
不少老人“一边上网，一边上当”！记者展开调查→
新华视点｜直播间保健品乱象调查
11月25日，带货主播“麦琪啦”在直播间销售保健品违规宣传一事引发关注。
近年来，直播间的保健品已成为消费者权益受损的“重灾区”。不少老人“一边上网，一边上当”，不仅花费大量时间和钱财，也面临健康风险。
直播间售卖保健品有哪些套路？虚假宣传为何屡禁不绝？“新华视点”记者展开调查。
沉迷直播间，买一次就踩一次坑
两年前“入坑”后，陈女士的姥姥每天都会准时看直播。花在直播间里的钱已有上万元，但保健品仍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家里。
“这款益生菌吃了可以杀肠子里的菌”，直播间内，声称是“某三甲医院院长”的主播侃侃而谈，“有奇效”的益生菌卖出698元两盒的价格。
上海的李樱（化名）也注意到家中老人的异常。68岁的母亲每天要花4到6小时看直播，出门也要戴着耳机、拿着手机，边走边看；从纳豆胶囊、复合硒片到小分子纯肽，在直播间买的保健品越来越多。
近年来，老年人沉迷“养生”直播间、购买各类保健品的情况并不鲜见，然而，不少保健品都是假冒伪劣产品。
“每买一次就踩一次坑。”陈女士介绍，姥姥多次下单的一款益生菌，包装与某知名保健食品几乎一样，但实际是假冒的“李鬼”；查询另一款止咳保健品的配方表，也发现其实不过是糖果。
在反复下单、花费不菲的同时，一些所谓的保健品不仅没有功效，反而还会带来健康风险。
广东某三甲医院住院医师黄小婷（化名）介绍，“抗癌”“降血压”“降血糖”是保健品“洗脑”中老年用户的“三大法宝”；有患者听信直播间推销购买保健品后，擅自停了降压药，“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严重的话会带来脑梗风险”。
2023年底，北京市海淀警方接群众报警称，通过直播带货购买了宣称具有保健功效的“咖啡”，饮用后出现鼻塞、头痛等不良反应。公安机关会同市场监管部门开展检测鉴定，认定该款“咖啡”含有对人体有毒有害的新型衍生物质成分。
北京市食品药品安全法治研究会等机构近日发布的“三品一械”（药品、医疗器械、保健食品和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直播带货消费调查报告显示，虚假宣传问题舆情数据高达30.5%，食品冒充保健品或药品违规宣传功效等问题比较普遍。
制造焦虑打“温情牌” 环环相扣进行“洗脑”
为规避审核和监管，一些企业开始转向更“隐秘的角落”。
记者了解到，一些知名平台会对进行直播的商家、商品进行资质审核，确保合法合规。不少无良商家由此选择“转战”私域直播，在“小圈子内”对中老年人进行“洗脑”式宣传。
所谓私域直播，一般是通过建立微信群或私聊发送直播链接，邀请特定人群观看。“针对老年人的私域直播是暴利行业，只要给直播服务商钱就能开播，审核相对宽松。”从事直播行业多年的冯萧（化名）说。
规避违禁词是另一种手法。直播过程中，一些直播间也针对平台监测总结出相应“对策”。
冯萧表示，针对能触发平台审核的关键词，直播间也在不断更新违禁词，甚至总结出一套词库，在口播时进行替换或拆分。
主播“麦琪啦”在直播中提到病症时，便会使用英文或故意拆分病名，如将“尿毒症”说成“那个尿，某毒，某什么症”，用“CA”指代“恶性肿瘤、癌症”等。
为吸引“客户”、提升黏性，不少保健品直播会“环环相扣”设陷阱。
第一步是“拉人头”，通过线下引流方式拉人进群；第二步是“给价值”，通过送奖品、发红包等方式“利诱”；第三步是“破防线”，通过制造焦虑、打“温情牌”，让老人心甘情愿在直播间下单。
一名老人家属告诉记者，老人在线下买海产品时被拉进群，各种“福利”活动让老人患上“网瘾”，感觉有奔头、有获益。“每天看完健康讲堂直播可以领5毛8的红包，群里还有答题活动，答对的前三名可以获得牙膏等奖品。”老人家属表示，讲堂和答题内容都与售卖产品相关，环环相扣进行“洗脑”。
直播间内，一些主播故意制造健康焦虑，称“不能靠儿女，儿女都是自私的”“要懂得保健，开始保养起来”；同时，嘘寒问暖，早晚发红包。在情感攻势下，老人们的防范意识逐渐瓦解，甚至更相信主播而非子女。
治理直播乱象 向虚假内容说不
“到底怎样才能有效打击？”“有什么办法能劝劝老人？”社交媒体上，不少消费者发出感慨。
事实上，针对保健食品等“三品一械”的广告审查，《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营销活动监管的指导意见》《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等法规制度已有相关规定。
然而，直播活动中很难区分“商业宣传”与“广告”。北京市法学会电子商务法治研究会会长吕来明表示，“三品一械”直播内容是否构成广告，目前在法律上的适用标准并不明确。由于直播内容是动态、实时、海量的，平台也难以事前审查，只能通过技术手段监测或抽测。
记者从某互联网社交平台了解到，针对“虚假内容”，平台会通过新闻报道、用户举报等渠道收集信息；建立“重点违规类型”的专属审核团队；同时强化账号管理体系，持续治理低质、高危账号。
在吕来明看来，应对“三品一械”直播内容进行更严格的监管。是否将其视为广告，应以其带来的社会影响为判断依据，特别是头部主播发布内容，应按照广告标准，提高审核准入门槛，将保障公众健康安全放在优先位置上。
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律师宋立志认为，市场监管部门要从非法生产、销售等环节入手，加大对违规生产企业、直播间运营者及主播的处罚力度。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法官助理李文凤建议，通过与平台开展技术协作，提升智慧化监管水平，构建多层次执法体系。
黄小婷表示，公众对于健康知识有巨大需求，但在知识获取上存在一定壁垒，应适应新媒体传播方式加强科普宣传，提升公众健康素养。消费者在选购保健食品时，也要明确自身需求、咨询专业人士、选择正规渠道。
有专家指出，沉迷直播间问题背后，也凸显出老人的情感需求。子女和社会应一起为老人在网络世界筑起防线。
记者：舒静、杨淑馨、吴文诩
来源：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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